川观新闻记者 蒲南溪
踩着冬天的尾巴，从成都市中心，一路向西到大邑。城市渐渐退到身后，眼前的风景既陌生又熟悉。远处看得见染着白雪的山峰，近处是亲切的麦田、竹林。
这种环境让人产生莫名的归属感。它在川西又有一个特别的名字——林盘。因为地势较为平坦，人类生活和生产的空间紧密相连，形成了生活圈—生产圈—生态圈紧紧依存的盘状样貌。而大邑的林盘近年来悄然发生变化，最近还入选国家发改委“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经典案例”。《四川省大邑县探索川西林盘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是目前全省唯一入选的案例。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不过，青山绿水本来就很美，为什么要改变？刺激林盘发生改变的核心是什么？2月14日，川观新闻记者实地探访。
美好和不便都真实存在
老林盘的问题要靠新林盘来解决
屋旁茂林修竹，墙头田间鸡鸣狗吠，暮色四合，屋内升起炊烟。这是印象中传统林盘的日常。你会用什么词来形容？美好、温暖、舒适……想到的都是褒义词。但是真正生活其中，也许会看到另一番“风景”——随处可见的畜禽粪污、煤气使用不便、未处理的污水发出臭味。
美好和不便在老林盘都真实存在。最重要的是探明问题，积极改变。
“老林盘最严重的两个问题就是煤气和污水。”大邑县农业农村局乡村建设科科长汤武东说，一是老林盘多为散居，且地形高低起伏不定，建设天然气管道成本过高，导致居民用气不便，影响了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煮饭、洗澡；二是污水处理的问题，老林盘畜禽粪污没有统一处理，生活生产污水一般也是开放式的，脏乱且散发臭味。
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新型林盘应运而生。最大的变化是村民从散居变为集中居住。大邑县安仁镇新福社区就是这样的新型林盘。新福社区选择地形较为平坦的生活区，在原有基础上建设新的住宅，水电气三通，居民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不同的房型，拎包入住。社区提供环境卫生服务，垃圾、污水问题也得以解决。
大邑县安仁镇新福社区。 大邑县委宣传部供图
今年70多岁的肖前英、王定学夫妇是新福社区6组村民，“以前住在山上爬坡上坎的，老了更走不动，搬过来之后要方便些。”2月14日下午，他们正在社区外围的“微菜园”给自己的菜地浇水。新福社区不仅解决了居民基本的生活问题，同时也尊重林盘村民耕作的生产习惯，每户村民都可以拥有一片菜地。
从2012年至今，大邑县已经建设了56个这样的林盘聚落。在新福社区，两个新的林盘聚落改造项目正在施工。
保护林盘历史痕迹
志同道合的人在此灵感“触电”
“有种触电的感觉！”1979雾山厂盒主理人袁渊站在酒店大厅中由衷感叹。他的“触电”记忆与大厅四面墙壁的斑驳痕迹有关。
1979雾山厂盒是建成于2020年的民宿酒店，位于大邑县鹤鸣镇两河口社区境内雾山深处。它代表的是林盘改造利用中另一种思路，即对于一些有历史文化价值的林盘，尽量保有原有风貌，保留过去人们的生活记忆。1979雾山厂盒保留的建筑是三线建设时的工厂和原两河口水电站。
1979雾山厂盒酒店大厅。 受访者供图
斑驳的大厅绵延，弥足珍贵。“太漂亮了！在我看来比山水画还美。”袁渊和父亲都曾负责运营水电站，2016年响应国家环保政策，水电站关停。如何利用原有的建筑？从小生活在厂里的袁渊有了改造民宿的想法。但是很多设计团队都无法让他“心动”。症结也在这面墙壁，有的团队方案要用大理石铺满大厅墙壁，在袁渊看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直到OAD欧安地建筑设计顾问有限公司的建筑师李颖悟面对大厅，同样地发出“太漂亮了”的感叹。袁渊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人决定合作。后来便有了现在的1979雾山厂盒酒店。
1979雾山厂盒酒店。 受访者供图
1979雾山厂盒酒店保留的不仅仅是这面墙壁，还将原有旧发电车间改造成酒吧。既是酒吧，也是酒店的“博物馆”，两架蓝色的庞大发电机就陈列在酒吧中心位置。夜幕降临，在酒精的作用下，人们也许会产生穿越时光的错觉。职工宿舍改造成如今受欢迎的loft房型，尾水处理池变成泳池，所有树木全部保留。
这种保护利用方式逐渐得到专业机构和游客的认可，1979雾山厂盒酒店获得了第七届CREDAWARD地产设计大奖公建项目银奖，并且入选2022年成都旅游民宿60强。
林盘农业发展
人的问题用“无人”解决
林盘的形态随着时代变化，居住在林盘中的人群结构也在变化。居民多是像肖前英、王定学这样的老年人，他们可以管护好小菜园，但已经无法负担更大面积、更劳累的耕种收割。
那么林盘上的农业怎么办？
大邑萌发了“将计就计”的思路。在安仁镇新华社区的南岸美村，300亩“无人农场”从2021年开始试点。“无人农场”的核心在技术，西华大学现代农业装备研究院特聘院长罗锡文院士团队提供技术支持。该农场成为省内唯一的试验地。
大邑县安仁镇新华社区南岸美村。 大邑县委宣传部供图
“目前正在试验的有收割机和运粮机之间的自动对接。”西华大学现代农业装备研究院院长王霜举例，想要实现的效果是收割机在农田中收割完毕时，就会给运粮机发送信号，运粮机收到信号就从仓库中出发，到田边指定位置等待收割机，全程无需人工操作。
大邑县安仁镇新华社区无人农场。 大邑县委宣传部供图
从“有人”到“无人”，大邑探索的是从传统林盘农业向现代林盘农业转型。“无人”技术不仅能减少人力成本，且因为标准化水平高，能提高农产品的质量。“未来耕、种、管、收四个环节都要实现无人作业。今年5月将进行无人小麦收割。”王霜介绍，无人农场在技术上还有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避障问题、场地安全问题等。解决好这些问题，待技术成熟后，还将向更需要“无人”技术的丘陵山地推广，进一步提高林盘农业的效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