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王田勋的运输车行驶在汕湛高速上。
2月21日凌晨2点37分，货运司机王田勋驾驶的“东风”牌冷链运输车到达江苏无锡收费站。在他的车厢里，满载着3795件共9吨重的海南陵水圣女果。
道闸杆落下，工作人员开箱抽检、拍照留证，2点45分，无锡高速路口的收费显示屏上，原本显示为“2007.00元”的高速公路费变成了“0.00元”。
(相关资料图)
这是王田勋今年春节过后从海南拉出的第一车圣女果。1月19日，交通运输部办公厅、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财政部办公厅、农业农村部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提升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政策服务水平的通知》，对13年前颁布的“绿通”政策进行了规范和补充，不少曾经被排除在“绿通”名录之外的生鲜农产品也获得了享受“绿通”政策的资格，王田勋这次运输的“圣女果”就在其列。
新出台的“绿通”政策落实如何，刚刚进入“绿通”目录的生鲜农产品究竟能否顺利“通关”？2月19日凌晨4点50分，记者坐上了王田勋的运输车，从海南省陵水黎族自治县光坡镇向江苏省无锡市朝阳农产品大市场进发，途径海南、广东、江西、安徽、江苏5省，记录下陵水圣女果的高速之旅。
跑一趟能多挣1000元的辛苦费
正是海南省陵水县的地理标志农产品“陵水圣女果”大量上市的时节，在圣女果的主产区光坡镇，处处可见圣女果收购点和田头冷库。
乡村小路上，运输果子的三轮车来回穿梭。收购点里，工人们忙着分拣、称重、打包、装箱。一辆辆重型卡车正在列队装车，为圣女果出岛发往全国各地做着准备。“光坡镇的耕地面积2.6万亩，圣女果种植面积就达到2.4万亩。这个时节，每天一般都会有几辆大货车，超过30吨的圣女果从我这个合作社发出。”陵水光坡社圆网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邓丕忍告诉记者。
今年是邓丕忍种植圣女果的第9年。在合作社的圣女果种植基地，记者看到一排排圣女果长势良好，个头饱满、色泽鲜亮。“今年年初圣女果加入了‘绿通’目录，货车司机更愿意跑了。今年运费贵，圣女果走‘绿通’，可以省下不少钱呢！”邓丕忍说。
这个时节的陵水圣女果供不应求，王田勋要配齐的9吨圣女果一直到2月19日的凌晨才装载完毕。4点50分，王田勋的运输车驶入夜色，向北进发。
海南岛的蔬菜要进入全国大市场，第一步是“出岛”。从陵水向海口方向行驶两个小时，就是出岛的新海港口。到达港口，货车和人均需乘坐轮渡通过琼州海峡。王田勋缴纳了877.5元的人、车轮渡运输费，细心的他发现这个费用比往常多了9元。绿色通道办理窗口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运输生鲜农产品的车辆在海南岛上有3个自然日的高速公路免费期，因为王师傅16日晚10点就上了岛，如今离岛就超过了免费期，需缴纳2个小时的费用共9元。
2月19日上午11点，轮渡到达徐闻港，王田勋的冷藏车驶出港口，正式开始了“高速行”。
已经从事公路运输十几年的王田勋是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王庄村人，他告诉记者，由于生鲜农产品可以享受“绿通”政策，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选择拉农产品的货单，“春天从四川拉草莓，秋天从陕西拉苹果，从新疆拉哈密瓜，夏天从云南拉绿叶菜……”常年在生鲜农产品的运线路上奔跑，让王田勋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幅全国各地生鲜农产品上市的“时间表”。
出发地虽不同，但王田勋运输货品的终点基本集中在长江三角洲的各个大型蔬菜水果批发市场。问及原因，王田勋直言，他喜欢上海、杭州一带的批发市场，管理规范、交接手续便捷。前些年跑运输，一些北方地区罚款多、治安还不好。“最终就把江苏上海一带定为了自己的老据点，我还在上海郊区租了一间很小的屋子，跑累了或者没单的时候，就在那里休息两天。”他说。
这一趟拉圣女果，王田勋收了合作社9200元的运费，“如果没有‘绿通’政策，我的运费要收到一万元以上。”记者算了一笔账，这一趟圣女果的高速路费减免了2007元，王田勋给合作社减免了1000元，相当于合作社每吨圣女果的成本降低了100元，王田勋也可以在这趟辛苦中多落下1000元的辛苦费。
最重要的是纠纷少了
一路上在服务区，记者遇到了很多奔波在运输线路上的卡车司机。说起“绿通”政策的变化，不少司机都竖起大拇指。“最重要的是不必要的纠纷少多了。”正载着一车海南省的芒果向陕西进发的货车司机李连增说。
说起过去与“绿通”政策有关的争议，每个司机似乎都有一连串的故事。
“大蒜在挂车上没有用苫布盖严实，有些被风吹干了，就过不了‘绿通’，说不是生鲜农产品。”来自山东的货车司机王鑫说。
“李子可以走‘绿通’，但跟李子挺像的西梅就走不成。我也想不通，西梅不就是甜一点的李子吗？”常年跑新疆的货车司机白曾勇说。
检查严格，争议难定，把货车司机逼出不少“招”来。“前些年娃娃菜不能走‘绿通’，一些司机就把娃娃菜放在最里面，外面堆上半车大白菜，检查站难不成能卸半车货来检查？”王田勋告诉记者。
如今，新的“绿通”目录里增补了个别市场需求量大、与目录内产品名称或外形相近、区分难度大、经常出现争议的品种，圣女果、香菇、鸽蛋、鸵鸟蛋等都纳入了其中。还专门列出了蔬菜、水果别名对照表，仅葡萄一种水果，就列出了提子、红提、黑提、阳光玫瑰等21种别称和常用商品名称。“绿色通道上‘凤梨’不是‘菠萝’的笑话应该不会再闹了。”王田勋说。
管理越规范，心里越亮堂
对于货车司机，时间就是成本，就是金钱。与记者记忆中大车一路要在多个收费站前排队等待检查不同，由于全国在2019年年底普遍取消了省际高速收费站，高速上的生鲜水果早已不需要中途暂停。王田勋的冷藏车此次行程2200公里，历时2天2夜，仅仅在无锡高速路口收费站停车8分钟接受检查，就得以顺利过检。
但货车司机们需要面对新的“管理者”。“嘀嘀嘀，您将超时驾驶，请停车休息。”车辆行驶过程中，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传来的警告声引起了记者的注意，“这是货车北斗GPS行车记录仪，是为了限制司机疲劳驾驶，开车4个小时必须休息20分钟。”王田勋说。
“一人一车一卡”是目前货运司机要接受的行驶管理制度，“车辆行驶在什么位置，连续行驶了多长时间，什么速度，‘北斗’都看得一清二楚，一秒钟都不打盹。前些年开车为了赶出些时间来，瞅着没有摄像头的路段拼命加速，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些违章驾驶的念头，就每小时100公里以下的速度悠着开，安全不少。”王田勋告诉记者。
让货车司机们感受到公路管理越来越规范的方面很多。王鑫告诉记者，几年前路上的“油耗子”还很多，司机白天赶路，晚上还不敢睡踏实，一不留神车厢里的油就被偷走了，“跑一趟2000公里，赚出来的也就那一箱油。”这些年，治安明显好转，司机在服务区过夜休息基本可以“高枕无忧”了。
白曾勇是位跑了十几年车的老司机，在他的记忆里，为了多节省成本，拼命多装货，超载、超长、超宽的事情没少干。白曾勇有自己的苦衷，曾经的公路运输，高速路口一段接着一段，不少地方都要找茬收费、罚款，“有一次途径一地，非要说我超重，让我过磅，过了磅没超重，说我把磅压坏了，要我赔。既然横竖都要罚钱，就必须从超载里把成本赚回来。”
这些年，随着省际收费站的取消，这些关卡逐渐减少，“整车合法装载”也有了明确规定，“只要管理规范透明，谁也不想和管理者斗智斗勇。”白曾勇说。
在无锡朝阳批发市场，记者遇到的一位经营户对“绿色通道”提出了新的期许，“现在农产品品种不断地扩大。蚕豆米、秋葵这些以前的高端菜也都出现在了老百姓的餐桌上。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可不可以把生鲜农产品都纳入‘绿色通道’？让农民和老百姓享受到更多的实惠。”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郭少雅 韩浈浈
